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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缚的凯尔特之虎 [《金融世界》2011年04月号 ]

 
  在过去10多年间,爱尔兰异军突起,创下了经济连续高速增长的奇迹,赢得了“凯尔特之虎”的美誉。按照居民人均GDP计算,爱尔兰甚至是欧盟排名第二的富裕国家,仅次于卢森堡。但是,在经济腾飞之时却潜藏着过热隐患。现在,爱尔兰已被巨额债务紧紧地束缚住,成为一只“被缚的凯尔特之虎”。
  由于投资者质疑爱尔兰的偿债能力,大量抛售爱尔兰国债,爱尔兰国债收益率近期急剧攀升,还创下自欧元1999年诞生以来的最高纪录。这意味着,爱尔兰政府从金融市场上融资的成本已经高得难以承受。外界担心,爱尔兰正在成为新一波债务危机的策源地。
  截至本刊截稿时,尽管面对来自市场和欧盟内部的压力,爱尔兰却并未要求启动救助机制。一边是欧盟成员国为此焦虑不已,一边是爱尔兰政府迟迟不愿接受救助。“掏钱的求着缺钱的”——如此情形实属少见。
  
爱尔兰债务形势
  欧盟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爱尔兰2009年财政赤字占GDP的比例高达14.1%,在欧元区国家中仅次于希腊的15.4%,而欧盟《稳定与增长公约》允许的上限是3%。另据爱尔兰政府今年9月底公布的预测,由于救助本国五大银行最高可能耗资500亿欧元,今年财政赤字占GDP的比例会骤升至32%,超过欧盟设定上限的10倍,实属罕见。由此,爱尔兰成为外界担忧的焦点。
  仅从赤字来看,爱尔兰形势之糟糕与希腊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与希腊不同的是,爱尔兰的债务水平并不高。这意味着爱尔兰政府虽然入不敷出,但面临的还债压力不大。2009年,爱尔兰公共债务占到GDP的65.5%,只及希腊126.8%的一半,仅比欧盟允许的60%的上限高出5.5个百分点。
  因此,爱尔兰政府一直坚称,爱尔兰到明年年中之前都无缺钱之虞,所以未到需要救助的地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市场对于爱尔兰可能陷入债务违约的担忧显得反应过早。况且,今年5月,欧盟已联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出台了总额7500亿欧元的欧洲稳定机制,完全可保爱尔兰不违约。
  
银行业深陷危机
  爱尔兰之所以陷入今天的困境,症结在于银行业。
  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爱尔兰经济飞速发展,出现过热迹象,尤其是房地产泡沫逐渐累积。对此,银行过于宽松的放贷条件难辞其咎。
  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捅破了房地产泡沫,爱尔兰银行业出现巨额坏帐,金融体系岌岌可危。为了维护金融稳定,爱尔兰政府不得不耗费巨资救助本国银行,由此导致财政不堪重负。虽然爱尔兰政府自身暂不需要资金支持,但银行业危机却是一个无底洞,捉襟见肘的爱尔兰政府已是应对乏力。
  早在今年9月,穆迪就将爱尔兰最大银行——盎格鲁-爱尔兰银行的债务评级下调三个等级至Baa3。爱尔兰银行业的状况不断恶化,引发了投资者的担忧。
  在11月中旬的欧盟财政部长会议召开前,欧盟经济与货币事务专员奥利·雷恩表示,爱尔兰的银行业危机相当严重,目前的局势非常紧迫,不能再浪费任何时间,为了维护欧洲的金融稳定,恢复对爱尔兰银行业的信心至关重要。
  爱尔兰政府也承认本国银行业危机形势严峻。因此,爱尔兰政府更希望欧盟能够出手援助其银行业,而不是强迫其接受政府救助方案,作出不必要的牺牲。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爱尔兰政府担心,一旦接受救助,就要像希腊一样接受苛刻的附加条件,遵照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指示,实施财政紧缩计划。尤其是,爱尔兰很可能会被要求提高公司税。爱尔兰低至12.5%的公司税,一直是该国吸引外资的法宝和经济发展的命脉,因此绝不能放弃。事实上,其他欧盟成员国先前就对此表达过不满,认为这是一种不正当的竞争手段。
  爱尔兰拒绝接受政府救助方案还有着政治上的考量,因为任何丧失经济主权的做法都会招致国内民众的反感,这对爱尔兰执政党来说相当不利。
  
严防危机蔓延
  爱尔兰迟迟不肯启动救助机制,欧盟如坐针毡。欧盟认为,爱尔兰债务问题久拖不决,只会对金融市场的稳定起到破坏作用,还将波及葡萄牙和西班牙等其他存在严重债务问题的欧元区国家,在欧元区内引起更大范围的危机。
  爱尔兰形势吃紧后,葡萄牙和西班牙国债收益率也明显上扬,传染性已经开始显现。虽然欧盟及成员国官员都公开否认施压一说,但透过媒体不约而同的报道,爱尔兰的确在欧盟内部面临着压力,被要求尽快启动救助机制,以平息市场担忧,从而遏制危机蔓延。为了维护欧元区的整体金融稳定,这种“丢车保帅”的策略是一种迫不得已的选择。
  据估计,爱尔兰可能需要的救助金额在450亿到900亿欧元之间。同时救助爱尔兰和葡萄牙的费用大约为2000亿欧元。如果波及到西班牙,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因为西班牙是欧元区第四大经济体,经济规模相当于爱尔兰和葡萄牙总和的三倍。届时,恐怕连欧洲稳定机制中的7500亿欧元也不够用。
  欧洲央行也在敦促爱尔兰尽快启动救助机制。目前,欧洲央行仍在实行金融危机时推出的特殊政策,向欧元区金融机构注入流动性,这已成为爱尔兰银行维持生存的一条生命线。但欧洲央行正在考虑是否退出这项政策,以顺应欧元区整体经济形势需要。一旦失去这项政策,对爱尔兰银行来说将是致命打击。
  
无需过于恐慌
  人们纷纷猜测爱尔兰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希腊。
  针对市场恐慌,雷恩强调,当前的形势并非到了事关欧元存亡的地步,这只是爱尔兰的银行业危机,人们应当保持清醒的头脑。
  欧洲理事会主席范龙佩也表示,他对欧盟战胜债务危机“非常有信心”,因为欧盟成员国拿出了大胆的举措,各国政府顶住国内压力,冒着失去选票的风险,坚持实施财政紧缩计划。
  另外,有了希腊的前车之鉴,欧盟意识到,越早采取行动就越有利于稳住形势,避免危机扩散,这也是欧盟官员急于劝说爱尔兰接受救助的原因。
  在希腊今年初陷入债务危机时,欧盟并没有一套现成的救助机制,成员国围绕救助希腊问题争得不可开交,这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市场恐慌,导致危机逐步升级和扩散。
  汲取这一教训,欧盟在出台希腊救助机制后,紧接着又联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于5月出台了总额为7500亿欧元的欧洲稳定机制,用于为可能步希腊后尘的欧元区国家及时提供救援。因此,现在欧盟可以更迅速地为爱尔兰提供救助,爱尔兰危机的“传染性”应该可以得到有效控制。
  如果爱尔兰要求救助,将是这套机制首次被启动。实际上,欧盟已在暗中为启动这套救助机制做准备。在这套机制中,600亿欧元由欧盟委员会负责从金融市场上筹集,可以迅速到位;最大一块的4400亿欧元,是一个由欧元区成员国担保的融资工具,名为“欧洲金融稳定工具”,已在卢森堡成立,负责在欧元区国家担保的额度内从金融市场上筹资;余下2500亿欧元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供。
  欧洲金融稳定工具首席执行官克劳斯·雷格林11月16日说,一旦需要启动救助机制,可以在5到8个工作日内从金融市场筹集到大笔资金。
  无论如何,欧盟都已准备好麻药、纱布和各类手术器械,只等爱尔兰自愿躺上手术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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