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高攀 王宗凯 蒋旭峰 樊宇/文
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春季会议于4月21日结束了主要议程。本次会议以“全球性挑战、全球性解决方案”为主题,在研判全球经济形势、审视金融市场风险、反思宏观经济政策等方面涌现出不少亮点,反映出金融危机过去5年后,各国决策者和财经界专家的阶段性总结和最新政策思考。
世界经济三速复苏
与过去几年全球经济复苏呈现“南高北低”的双速格局不同,IMF认为,发达经济体经济走势也出现了分化,当前世界经济开始走向“三速复苏”。其中,亚洲和撒哈拉以南非洲等新兴及发展中经济体位于“高速”增长版图,美国组成“中速”增长版图,欧元区和日本则是全球经济增长的“短板”。
与此同时,IMF认为,全球经济前景较去年10月有所改善,但却将今年全球经济增长预期下调0.2个百分点至3.3%,这是因为虽然美国“财政悬崖”警报部分解除和欧元区解体风险暂时消除,降低了世界经济面临的重大下行风险,提振了金融市场信心,但还未转化为实体经济的增长。
与会人士对于全球经济复苏的担忧主要集中在欧元区。IMF认为,欧元区仍是世界经济最脆弱的链条。塞浦路斯救助后续风险、意大利政治因素,以及欧元区外围国家的脆弱性将是欧洲短期内面临的主要挑战。德国财政部长朔伊布勒也承认,期待欧元区未来几年经济快速增长不切实际。
新旧金融风险交织
与去年10月份相比,IMF认为,全球金融市场形势已明显改善,但金融危机遗留下来的“旧风险”和发达国家宽松货币政策带来的“新风险”仍然对全球金融稳定构成威胁,如果决策者应对迟缓,可能再度酿成新的金融动荡。
对发达国家宽松货币政策效果和负面影响的讨论是本次会议的热点之一。
发达国家强调维持宽松货币政策以促进经济复苏,新兴经济体则强调要关注非常规货币政策的负面溢出效应。
IMF一方面肯定宽松货币政策支持经济复苏的作用,称还未发现危及金融稳定的迹象;但另一方面也警告维持宽松货币政策时间过长,会加大全球金融稳定风险。这主要包括低利率政策鼓励金融机构过度冒险、加大杠杆,可能催生资产泡沫;宽松货币政策给新兴经济体造成负面溢出效应,使新兴市场对国际资本流动更加敏感;发达国家央行最终退出宽松货币政策时可能出现失误,造成国际金融市场大幅波动和酿成新的危机。
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也发表联合公报,敦促发达国家加强财政整顿,并关注宽松货币政策的负面效应。
反思宏观经济政策
IMF举办的多场反思金融危机后宏观经济政策的研讨会是本次春季会议的一大亮点,邀请多位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就货币政策、金融监管、财政政策和汇率政策等总结经验和提供建议,以探求合理的宏观政策组合。
正如IMF首席经济学家布朗夏尔所说,国际金融危机和之后的经济衰退动摇了之前经济学界有关宏观政策的一些共识,提醒人们金融业发展失衡可能带来的危险,凸显了货币政策的局限,也引发了对公共债务可持续水平的思考。
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教授艾伦·梅尔策在会上的一个提问,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即在大规模的货币刺激政策后,全球经济复苏为何仍然如此缓慢?
这些反思也体现在IMF的决策机构——国际货币与金融委员会召开的部长级会议上,各国决策者同意,促进经济增长和创造就业不能只靠单一的政策工具,而要根据实际情况把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和结构性改革结合起来。
国际货币与金融委员会主席、新加坡财政部长尚达曼特别强调,这三项政策组合的平衡要更注重中期的财政整顿和结构性改革,而不是过度依赖货币政策。
美日欧央行政策分化
本刊记者 高攀/文
近日,日本央行出台新的大规模宽松货币措施,欧洲央行按兵不动但暗示降息可能性,美联储重要官员则呼吁调整购债节奏。由于各经济体经济复苏差异,三大央行在超宽松货币政策道路上的政策微调已出现分化。
美联储考虑减速
美联储副主席耶伦近日在一次讲话中表示,随着结束购债计划的时间逼近,根据就业市场前景调整购债节奏,将有助于为公众提供美联储政策意图相关信息,降低政策被误读的风险,同时避免给市场带来干扰。
作为美联储二号人物和接替现任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的热门人选,耶伦的表态暗示,美联储可能逐步削减当前每月850亿美元的购债规模,试探市场反应和评估经济复苏的持续性。
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行长威廉斯近日也表示,如果就业市场明显改善,美联储可能最早于今年夏季开始削减购债规模,并在今年底结束购债计划。
作为强烈支持宽松政策的鸽派代表,威廉斯的表态意味着美联储的内部争论已从增加刺激转向减少刺激,如何“减速”和权衡退出时机将是未来的政策重点,并可能提上今年6月和7月份的货币政策例会日程。
美联储何时开始削减购债规模,将主要取决于两方面因素,一是评估就业市场改善的趋势能否持续;二是判断政府削减开支计划对美国经济的影响究竟如何。如果到今年年中美国就业市场持续改善,而财政紧缩对经济增长的拖累较为缓和,那么美联储可能会早于市场预期削减购债规模。
日本央行加速前行
日本央行近日在东京举行了黑田东彦就任日本央行行长以来的首次货币政策会议,宣布推出新的大规模“质化兼量化宽松措施”,加速进入全面宽松的“安倍新时代”,市场认为比美联储更为激进。
日本央行是最早实行量化宽松政策的国家,但一直被学界批评过于保守,一是央行资产扩张速度相对平稳,二是购买资产主要集中在短期国债上,导致刺激效果并不理想。
黑田东彦上台后,对货币政策框架进行了全面改革,确立了实现2%通胀目标的两年时间期限,宣布用基础货币量取代无担保隔夜拆借利率,作为央行货币市场操作的主体目标,两年内将基础货币量扩大一倍,同时扩大购买更长期限的国债和风险资产,比市场预期的更为大胆。
根据巴克莱银行测算,在新政策下,日本央行每月资产购买额相当于日本国内生产总值的1%,而美联储目前每月资产购买额相当于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0.54%,这意味着日本央行的资产扩张速度约为美联储的2倍。另外,美联储仅购买国债和抵押贷款支持证券,而日本央行还扩大购买交易所交易基金和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等风险资产,比美联储更激进。
这意味着日本央行将全面加速,直至实现2%的通胀目标。但经济学家认为,这是一次“巨大的经济试验”,仅靠货币政策无法解决日本经济的结构性矛盾,并可能进一步推动日本公共债务水平上升。
欧洲央行酝酿降息
虽然欧洲央行已将欧元区主导利率降至0.75%,两次推出三年期再融资操作,并承诺无限购买重债国国债,但在德国央行的影响下,其政策立场并不及美联储和日本央行宽松。
近期公布的数据显示,欧元区经济并未朝着欧洲央行预想的方向发展,欧元区2月份失业率维持在12%的高位,3月份通胀率两年多来首次降至2%的中期目标以下,3月份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降至3个月新低,显示制造业活动继续萎缩。此外,塞浦路斯救助计划引发的金融市场风波说明欧债危机并未远去。
欧洲央行4月初在法兰克福举行月度货币政策例会后,宣布维持现行政策不变,但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在当天的新闻发布会上承诺,将在必要时采取行动确保经济复苏。
德拉吉强调,欧元区经济面临下行风险,通胀问题不再成为担忧。
分析人士认为,如果欧元区经济形势进一步恶化,欧洲央行最早将在5月份的货币政策例会上降息。
从低迷的经济增长前景和通胀预期下行来看,降息是一个合理选项。而且,欧洲央行当前基准利率要高于美联储和日本央行,日本央行新政策已推动欧元对日元汇率上涨,欧洲央行被迫采取行动的压力正在加大。但由于受德国央行主导和缺乏统一的财政体制,欧洲央行很难出台类似美、日的量化宽松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