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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立南低调人生 [《金融世界》2012年10月号 ]

升任联想控股总裁,朱立南一如既往地低调,或许,今后他会有所改变。

本刊记者  孙弢/文  

“朱立南领导的团队非常务实,也非常低调,我说‘非常’可不是表扬。”在2012年2月16日,联想投资更名为君联资本的发布会上,联想控股有限公司(下称“联想控股”)董事长柳传志不无风趣地表示。

在投资界,朱立南可谓重量级人物,多年来,其领军的君联资本始终稳居投资回报率前列。

此外,如今的朱立南,同时还是君联资本母公司联想控股的总裁。

2012年6月18日,联想控股宣布:经柳传志提名,董事会一致通过,任命公司原常务副总裁、执行委员会成员朱立南为联想控股总裁。柳传志继续担任公司董事长,执行委员会主席。

然而,正如柳传志所言,这样一位重量级人物,平时在圈内却是异常低调。

朱立南第一次公开亮相是在2001年3月,联想投资成立的发布会上,面对台下众人,柳传志指着身边的联想投资总裁朱立南说,“这是我们的又一位少帅。”朱立南“第三少帅”(前两位分别是杨元庆、郭为)的名号由此传开。

但此后,他便鲜少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

最近的一次就是在今年2月君联资本的更名发布会上,朱立南带领管理层悉数出席。以至于在投资圈摸爬滚打多年的老记者也不禁纳罕:“朱总居然亲自出马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今年刚满50岁的朱立南,皮肤白净、谈吐文雅。出生于江南水乡苏州的他,说话轻声慢语,但重点突出,逻辑性很强。

1977年,朱立南考入当地最好的重点高中苏州市第十中学,成为“中国居里夫人”、著名物理学家何泽慧的校友。

高中时期,朱立南留给老师和同学的印象是亲切、低调,“有大将风度”。“相比同龄的孩子,朱立南更早熟些,做事沉稳、井井有条。成绩好,但不死读书,课后很活跃,发展全面。”朱立南高中时期的班主任老师周似兰回忆说。

在要好同学的眼里,学生时代的朱立南不仅成绩突出,而且非常有毅力:“上学几年,他一直坚持长跑,每天总要跑几千米,他就有那么一种劲头儿——专注而有毅力,给自己定下的任务就一定要完成。”

在苏州第十中学图书馆的墙上,至今还悬挂着朱立南对母校学弟学妹们的寄语:学习是一种生活方式。

1980年,朱立南考入上海交通大学,并一路拿到工学硕士学位。

名校毕业、高级工程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工学专家,早年的朱立南,与投资、经营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不是与柳传志的邂逅,他的人生可能会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

但命运偏偏让两人走到了一起。1988年底,深圳华星公司与联想就建设生产基地事宜谈判,朱立南作为华星的首席代表,与柳传志“对局”。

他发现,联想要成立生产基地,既无经验,又不愿独冒风险,于是便采取了突出华星制造型企业优势对应联想需求的谈判策略,这令柳传志印象深刻。

1989年4月14日,联想与深圳华星及昆腾合资成立深圳联想电脑有限公司,朱立南担任副总经理,成为深圳联想的实际筹建人之一。

当时,柳传志对联想在深圳的业务十分重视,不时前往视察,与朱立南交流颇多。在工作之余,两人还找到了共同的爱好——都是超级球迷,于是更觉投缘。

但4年后,朱立南却意外“出走”。关于他“出走”的原因,公开的说法是,受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的激励,同时又有联想这样成功创业的范本激发的创业热情。

但据知情人士透露,“从进入联想的起点上说,朱立南比杨元庆、郭为要高。但在1993年联想的人事调整中,杨元庆出任CAD部总经理,郭为出任企划部总经理,朱立南却仍然耽于华南一隅。”

“出走”后的朱立南做起了计算机贸易生意,一做就是4年。

几年商海沉浮,改变了他原来略带腼腆的性格。“我身上带有江湖气,楼下门口的保安,我都能拍着肩膀说话。”朱立南打趣说,“如果没有回联想,我现在可能是个富甲一方的土财主。”

1997年的一天,朱立南突然接到柳传志的电话:“回联想吧!个体户挣点钱可以,但舞台太小,长此以往,意义不大。”随后,柳传志到珠海出差,专门约朱立南恳谈。

不久后,朱立南决定重返联想,被问及职位要求,他说:“先给我个低职位,这样有腾挪空间。”此后,朱立南勤勤恳恳,令柳传志很是放心。

柳传志坦承,朱立南第一次深深打动他,是在2001年联想集团与神州数码的分拆过程中。

这一时期,因争抢PC业务市场份额,负责北京联想公司的杨元庆和负责联想科技的郭为开始“窝里斗”。为平衡起见,柳传志做出了将联想进行拆分的艰难决定。

由于郭为和杨元庆都是“局中人”,柳传志找来了朱立南做帮手。作为拆分工作“总指挥”的朱立南,看似风光,实则处境尴尬。

更多时候,郭为和杨元庆直接找柳传志“上访”,但抱怨的时候,则一定辗转通过朱立南。他们知道,朱立南与柳传志无话不谈,希望他当“传声筒”,一旦柳传志追究起来,又可“死不认账”。

拆分工作难度之大、牵涉利益之复杂,由此可见一斑。但朱立南不仅很好地平衡了郭为、杨元庆二人的利益分配,而且及时在柳传志与郭、杨之间上传下达,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由此,朱立南声名大振,也奠定了他被柳传志所倚重的关键一步。

在为杨元庆和郭为分配“家当”的过程中,朱立南也为自己留下一块施展拳脚的空间——在征得柳传志同意后,他将联想的投资业务(即君联资本)留给了自己,而这也是从PC业务退居二线后的柳传志二次创业的基点。

事实上,在工作中,朱立南不仅仅是柳传志的“传声筒”,在一些方面,他有自己的想法,有时甚至很难被柳传志说服。

据知情人士透露,他曾多次建言柳传志,不要以做实业的那些标准来对待投资业务。因为他深知,在柳传志的内心中,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产业报国”情结,而这可能使公司在选择投资标的和退出时机时变得模棱两可。

朱立南的“抵触”非但没有招致柳传志的反感,反而更令柳对他刮目相看。

但风险投资本不是联想的强项,即使是由柳传志亲自“坐镇”,也不免错漏频出。

其中便有一个著名的失误:2000年时,马化腾的团队曾找到联想投资筹备小组,但由于筹备小组看不懂项目说明书,一个明星项目就这样被遗憾错过了。

当时,联想内部流传这样一个段子:跟着杨(元庆)总走,车子房子全都有;跟着郭(为)总走,一起遨神州;跟着朱(立南)总走,一步三回头。

“不知道能走到哪里去,天天得看走对了没有。”据君联资本首席管理顾问王建庆回忆,当时,团队士气曾一度跌至谷底。

“怎么判断企业?我们不懂,只能看看联想的历史上交过哪些学费。”带着制造业专家的严谨,朱立南决定建立一套独特的投资策略

他带领团队成员找到每一个项目的所有当事人,了解每一个细节,希望能够从历史发展的脉络中寻找企业发展可能遭遇的困难和陷阱,最终形成规律。

正是这本反复推敲的案例形成的“宝典”,为联想投资日后的发展奠定了其他机构难以比拟的优势。

朱立南酒量不错,和人喝酒也是他的“杀手锏”之一。喝到酒酣耳热之际,便是他认为的最好沟通的时机。

据王建庆回忆,公司经营最为艰难的那段时期,朱立南常和员工一起喝酒。每次在酒桌上,都会讲很多事,从家长里短到企业经营策略,无不涉及。

“如果他说的是自己的烦恼和压力,你会认为他拿你当知己,看重你;如果他说了你的问题,而你觉得不对,又能趁着喝酒这种场合,没什么顾忌地沟通。”王建庆说,“无论谈话内容是什么,他总能激励你。”

尽管商海之中的朱立南不乏江湖之气,但他心中依然坚守着一份清高。从事创投行业多年,投资项目以百位计数,但朱立南始终秉承着“富而有道”的原则,绝不涉足使人成瘾的网络游戏。

经过十余年的锤炼,朱立南带领的君联资本已成为优秀的风险投资机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柳传志发现了一种全新的商业模式——更加充分利用其对中国国情的了解和影响力,以及在PC实业的成功经验,来扮演资源整合者的角色。

柳传志对接班人的选择非常谨慎。最终选择朱立南作为联想控股总裁,柳传志经过了长时间的考虑。

“朱立南的做事风格比杨元庆温和,比郭为硬朗。”联想内部高层人士这样评价说,“杨元庆雷厉风行的风格,更适合PC业务,而联想控股需要处理的利益方更加复杂,有时也需要适当妥协、拐大弯。”

相比杨元庆与郭为,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方面,朱立南显然更加游刃有余。

“朱立南是参谋长,在后方运筹帷幄,杨元庆和郭为是大军区司令,在前方作战。”柳传志这样评价自己的三员爱将。

尽管已被确定为联想控股未来的“接班人”,但朱立南身上也有柳传志不那么放心的地方,他认为朱立南太过低调。

尽管“低调、不事张扬”是对一个企业高管很高的褒奖,但在柳传志的思维框架中,一个像联想控股这样企业的领导人,应该既能埋头做事,又必须能向社会传达积极的社会价值。

朱立南亦坦承,对自己过于谨小慎微的性格并不满意,他希望能够悄悄打破与生俱来的谨慎小心,风格更有个性和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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