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孙飞／文
今年年初，一位业内人士曾经向记者表示，对于债市互联互通乃至债市统一的问题，“证监会非常有信心”。该人士甚至表示，证监会正在计划交接银行间市场的执法权。
对于中国债券市场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消息，但未等到这一宏伟计划付诸实施，随着证监会“换帅”，事情又出现了变化。
有接近监管层的人士向记者透露，在债券市场的监管思路上，新任证监会主席肖钢将与前任郭树清有所不同。
在郭树清担任证监会主席的18个月时间中，对债券市场的监管策略主要是“互联互通”。
而“肖钢倾向于以人民银行为首主管债券市场，并且维持债券市场目前分割的局面。”前述接近监管层的人士表示。
互联互通的探索
“长期以来，我国债券发行市场呈现‘五龙治水’格局。这种相互割裂的监管体制不利于我国债券融资规模的发展壮大”。齐鲁证券董事长李玮表示。
在国内债券市场上，由财政部负责管理国债发行，并会同人民银行、证监会管理国债的交易流通；人民银行下辖的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单独管理短期融资券、中期票据、超级短融券、私募债券等；证监会负责管理可转债、公司债的发行和交易；国家发改委负责管理企业债的发行和上市交易；银监会负责管理商业银行的次级债、混合资本债等资本工具的发行。
由于发行和监管制度相互独立、差异明显，我国形成银行间债券市场与交易所债券市场两个相互割裂的市场和监管体系。
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连平指出，不同监管部门缺乏沟通，未来有必要加快推进债市统一的步伐：首先，对债券产品的监管应有总体的安排；其次，债券发行标准也应统一。
深圳证券交易所总经理宋丽萍表示，目前，公司债市场分割严重，在主管机构、发行条件、审批方式、托管交易等诸多环节都不统一，交易所债券市场和银行间债券市场在参与主体、市场准入、信用评级等方面存在区别，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债券市场价格体系扭曲。这些问题与我国缺少关于公司债券的统一规定有直接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推进债市监管的互联互通，在郭树清担任证监会主席之时，就成为证监会的工作重点之一。
2011年12月，证监会正式发文成立债券办公室，这是第一个专为债券市场发展设立的办公室，也被认为是郭树清力推债券市场改革的第一步。
2012年4月，公司信用类债券部际协调机制成立。在第一次会议上，央行行长周小川、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连维良、原中国证监会主席郭树清均出席了会议，表示将进一步加强协调合作，共同推动公司信用类债券市场健康发展。
部际协调机制着力推进债券市场“五个统一”，即统一准入条件、信息披露标准、资信评级要求、投资者适当性制度和投资者保护制度。
“按照统一准入条件、信息披露标准、资信评级要求、投资者适当性制度和投资者保护制度的要求，大力推进债券市场改革，进一步促进场内、场外市场互联互通，建设规范统一的债券市场。”郭树清曾指出。
“郭树清对债券市场互联互通非常重视，许多创新产品的推出都获得提速。”前述业内人士向记者透露。
事实上，自2012年底以来，国债ETF产品的推出就得到证监会及上交所的大力支持，而国债ETF的一大功能即是推进中国债券市场的互联互通。
中证指数有限公司研究开发部固定收益主管施红俊曾表示， “国债ETF就像一座桥梁，将联接起银行间债市和交易所债市。”
郭树清对于债券市场的重视，也可在证监会公务员的招录过程中得到体现。据说，近年来证监会招考面试环节里，考生即多次被问到“你怎么看中国的债券市场”类似的问题。
在2013年1月21日召开的全国证券期货监管工作会上，郭树清亦明确表示，“深化债券市场互联互通，推动信贷资产证券化产品、金融债、公司债跨市场交叉挂牌。”
直至郭树清即将离任证监会主席的2013年3月初，上交所官方微博针对推进债市互联互通问题进行介绍时表示，建议将互联互通的债券市场作为下一步发展的基础目标，扩大互联互通的主体、业务、品种范围，提高登记结算后台联通效率。
加强风控的猜测
然而，在肖钢2013年3月17日担任证监会主席后，债券市场监管政策可能会迎来变化。
尽管与郭树清一样，在国有大型银行工作多年，但有知情人士向记者表示，两人的风格并不一样，他表示，“郭树清是‘学者型官员’，肖钢是实干派，尽管都有在国有大行任董事长的经历，但他们对金融市场的理解还是有所不同。”
“肖钢一直在银行系统工作，从央行到中国银行董事长，对银行间市场的情况非常熟悉。”前述知情人士表示。
“从肖钢曾经的言论中，可以看出，肖钢是一个非常重视风险控制的金融家。对于债券市场的监管政策，目前具体还不得而知，但肖钢肯定会很重视风控。”前述人士表示，肖钢重视风控的性格，也可能导致债市监管政策维持现状，互联互通前景难料。
当前，在债券市场统一的问题上，银行间市场的博弈能力无疑更强。
银行间市场集聚了绝大多数的债券品种、债券托管量和交易主体，而交易所债市则相对边缘化，市场容量小，参与主体单一，主要以中小投资者为主，流动性较差。
数据显示，截至2012年11月份，债券市场债券托管量为25.3万亿元，其中，银行间债券市场债券托管量为24.4万亿元，占债券市场债券托管量的96.4%。
事实上，尽管郭树清力推互联互通，但仅从交易量来看，交易所债券市场发展并不显著。
而事实上，早在2009年1月，中国证监会和中国银监会共同发布《关于开展上市商业银行在证券交易所参与债券交易试点有关问题的通知》，明确表示，经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核准，我国14家上市商业银行，可以向证券交易所申请从事债券交易。
“这主要是由于银行进入交易所市场的意愿并不强烈。”一位银行间市场人士向记者分析其中原因：“银行的交易量一般较大，在交易所难以寻找到交易对手，且银行的大单交易通常会对价格产生巨大影响，导致银行并不愿意去交易所交易。”
前述银行间市场人士表示，大多数国家金融市场的银行间市场规模在金融市场的占比都是95%以上，这是金融市场发展的规律与现实。
一位债券业内人士认为，“事实上，债市的统一并不一定是要统一的市场，银行间市场作为场外市场，交易所市场是场内市场，并存并无问题。债市的统一需要监管机构统一或者监管标准统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