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我在北京买了一套住房,之后并未为之作添砖加瓦的付出,但今天它已升值600万元。这听上去是个典型的不劳而获的故事。
有人不劳而获,就一定有人劳而不获或多劳少获。前者无论有意无意,对后者都形成了实际上的剥削。就直观感受而言,显然房产拥有者“剥削”了无房者。无房者本来用工作十年的收入就可买房,现在要二十年才行,这意味着另外十年工作所创造的价值无偿地为他人做了嫁衣。
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力量、某种机制在导演着这种不公平的财富转移,而这一过程中的任何环节看上去可能都是顺理成章的。
造成这一财富转移的一个重要原因应该是货币超发,或者说是宽松的货币政策。货币首先是用来计价实际财富的,也充当财富交换过程中的支付手段。货币发行量也应与实际财富的创造量相当,如果货币超发,就会有更多的货币对应一定量的财富,也就是财富会名义膨胀,即常说的通货膨胀。
问题是,现实中并非所有东西都因货币超发而均衡涨价,房产价格涨幅远远大于其它商品价格的上涨。本世纪以来,我国工业品出厂价格和居民消费品价格累计上涨约20%,而全国商品住房均价翻了一番多,其中北京、上海、深圳等一线城市翻了两番。
财富主要是劳动创造的,所以也可以说货币是用来计量劳动价值的,也用于与劳动等价交换实际财富。
这种不均衡的通胀改变了房产价值和劳动创造财富价值的比价。如果货币超发本应使所有东西平均涨价的话,现在房产多涨了,而商品涨少了,其背后就是创造财富的劳动价值被压低了,而房产作为资产的价值被抬高了。这“一压一抬”就形成了财富的转移,从财富创造者向房产拥有者转移。
这种财富转移的方向并不仅限于房产,房产只是整个资产的典型代表,而且大部分房产或其他资产的拥有者同时也是财富的创造者。只是这些年大家发现,依靠“以钱生钱”才是最快的致富途径,所以说一流企业玩资本运营,二流企业才靠生产。
就个人而言,大家也逐渐意识到财产性收入的重要,靠死工资是不行的。也就是靠劳动所得不行,要靠资本所得。但无论是个人的理财还是公司化的资本运作,其本质都是“以钱生钱”。尽管“以钱生钱”的过程并不创造实际财富,但“以钱生钱”还是成了创造财富的英雄,而劳动致富(如果劳动还能致富的话)则被当成傻子,这就是当今社会流行的财富观。
这种财富转移还在日复一日地重演,并且,正在导致拥有资产较少的贫者相对越贫,而拥有资产较多的富者相对越富。其背后则是资产的快速升值和劳动价值的相对贬值,也就是资产拥有者对劳动者创造价值的剥夺。
要改变这一趋势,就需要资产贬值和提高劳动报酬。但这谈何容易。金融危机中以房价下跌为先导的资产价值暴跌,使资产拥有者的财富急剧蒸发。尽管全球各国急忙救市撑住了资产价格,但金融危机的爆发,从某种意义上已经反映出这种从劳动向资产的财富转移无法永远持续下去。
作者系新华社首席经济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