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韩韬／文
近日，有媒体报道称，江苏省南京市高淳区砖墙镇农村资金互助社突然关门，约300名储户的共计3200多万元存款不知去向。
记者查阅相关资料发现，该资金互助社成立于2010年10月。开业时，多位县领导曾到场祝贺，并被多家当地媒体作为一种金融创新组织进行宣传。
当时的一篇报道介绍说，这家资金互助社由包括螃蟹养殖和经销大户史忠国在内的20多人发起设立，注册资本60余万元，主营业务是在内部开展资金互助，满足社员生产生活中的资金需求。
据悉，高出商业银行1倍的利息，使不少储户选择了该资金互助社，不成想3年后却出了问题。
这样的事情已非个案，人们不禁要问：作为一种金融创新组织，农村资金互助社到底怎么了？
合作金融溯源
农村资金互助社是我国农村金融改革的产物，属于一种合作金融组织形式。
2003年，国有银行商业化改革启动后，几大行陆续撤离乡镇地区，县域经营网点也不同程度撤并。此后，农村信用社也开始推进商业化改革，逐渐放弃原有合作金融的设计初衷，转向商业金融机构。
据记者了解，由于以获取经营利润为目标，银行业金融机构的效益考核机制同服务“三农”的目标一定程度上存在矛盾，从而可能加剧其在农村地区的“抽水”效应。
从国际经验看，在一些发达国家或地区，合作金融和政策性金融才是解决农村地区相对弱势群体信贷需求的主流方式，甚至占据农村金融市场40%左右的份额。
记者了解到，合作金融的特征是自发和民主，有政府的扶持和监督，不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且带有互助和服务性质。
2004年7月，经中国银监会批准，我国首家农村资金互助社——吉林省四平市梨树县闫家村百信农村资金互助社成立。此后，各地不断出现各种性质和类型的农村资金互助组织。
百信农村资金互助社的推动者姜柏林介绍说，在探索农村资金互助社以前，也尝试过各种同当地银行、农信社进行合作的方式，均由于期限不匹配、决策链条过长等原因无疾而终。
北京农信之家秘书长谢勇模当时还是一名大三学生，他曾休学1年，跟随姜柏林在闫家村调研。
据记者了解，北京农信之家是一家以“传播农民信用合作文化，提高农民信用组织化”为理念的咨询机构，近年来在河南、山东等地推动设立了30多家农村资金互助组织。
谢勇模表示，闫家村农村资金互助社成立之初规模较小，且面临各种质疑：“是不是非法设立金融机构”、“是不是在搞非法集资”、“是不是传销”等，很多人并不认可。
他进一步表示，不过，互助社十分注重文化建设，也不断学习国际经验，有不少成功案例，村民从生产、到看病、结婚等，都通过资金互助社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最终，监管部门经过调研逐渐认可了这种合作金融形式。
2005年，国务院明确提出“探索发展新的农村合作金融组织”。2006年，中央1号文件要求“引导农户发展资金互助组织”。
2006年年底，银监会调整放宽农村地区银行业金融机构准入政策，将农村资金互助社列为新型农村金融机构之一。
此后，农村资金互助组织迅速发展。北京农信之家提供的数据显示，目前，我国的农村资金互助社主要分为三类：一是经银监会批准，在工商部门注册。截至去年年底，共有49家；二是国务院扶贫办和财政部支持的村级扶贫互助社，数量已达万家；三是地方政府引导和农民自发设立的资金互助社，虽然没有明确的统计数据，但估计也超万家。
北京农信之家提供的这份材料介绍说，在吉林四平、山东临沂、江苏盐城、河南信阳等地，农村资金互助组织已连片发展，几乎每个乡镇都有。
根据2011年人民银行的摸底数据，全国共有9万多家合作性质的资金互助社、专业合作社，以及银监会发放牌照的农村资金互助社等。
然而，截至目前，归口银监会审批设立的农村资金互助社“正规军”在三类新型农村金融机构中占比最低。实际上，2011年年底以来，银监会已停止审批这类农村资金互助社。
“虽然没有正式发文，但据说银监会当时开会，明确表示暂缓审批农村资金互助社，到现在也没有重新放开。”一位接近监管层的人士告诉记者。
事实上，监管部门曾在多年前下过“合作金融不适合中国”的论断。上述人士透露，我国合作金融曾出现大面积风险，监管部门因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一位国际金融专家认为，中国的合作金融组织之所以曾出现严重风险，同农民的知识和经验水平，以及管理能力有限相关，政府也没有为合作金融提供生存的基本条件和土壤。
他进一步认为，泰国的经验值得借鉴：首先成立主管农村合作金融机构的政府部门，提供相关制度保障，并定期进行严格审计，违规经营者将移交司法处置。
一位熟悉法律的人士对监管部门暂缓审批的做法提出质疑，“既然没有正式发文，原来的审批文件也继续有效，现在的状况有‘不作为’之嫌。”
谢勇模也对此表示遗憾，“大银行在对接小农户方面先天存在问题，往往陷入农民贷款难、银行难贷款的‘两难’局面，资金互助社是一种有效模式，能够下沉重心，覆盖农村基本金融服务空白点。”
他坦言，即使监管层认为存在一些问题，也应着力规范，不能因噎废食。
借互助社之“马甲”……（全文423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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