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文
南非,有3个首都,有4个种族,国旗上有6种颜色,11种官方语言,至少19个政党参加了第一次民主选举。
“彩虹国度”完美阐释了南非的这种多元化。黑人、白人咀嚼同一部历史,却滋味各异。
如果说种族隔离是一种伤痛,那么用经济发展和变革来促进和解,是不是最正确和现实的疗伤方式?
采矿业由盛转衰
19世纪,淘金潮和寻找钻石的狂潮风行南非。在这一狂潮的引领下,南非迅速从传统农业国家走上了工业化道路。
以采矿业为主导的资源开发型经济模式,推动了南非工业制造业的发展。
1932年南非国民生产总值仅为4.6亿兰特,1972年达到150亿兰特,1980年已快速增长到592亿兰特。增长之快被称为南非的“经济奇迹”。
然而,上世纪40年代到90年代初实行的种族隔离制度下,南非“经济奇迹”显示出了强烈的局限性,占南非人口3/4的黑人受益不大。
种族隔离制度政策在南非的全面推行,引发了国际社会的强烈谴责,联合国大会号召所有成员国与南非断交,停止对其投资、贸易和武器供应。一时间,南非彻底陷入政治和经济上的孤立。
外资撤退使得南非经济奇迹的列车戛然而止,国内经济连年负增长,失业率居高不下,到上世纪80年代末,南非经济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在国内外舆论压力以及白人改革派的推动下,一场重大变革发生了。
1994年5月,曼德拉当选为新南非首任总统。
在此之前,南非曾经历三个多世纪的白人种族主义统治,尤其是种族隔离政策,完全分隔了南非的社会群体、经济活动与政治生活,对新南非政府来说,把这些支离破碎的东西重新整合起来并不容易。
因此,新南非成立初期,种族隔离制度虽然宣告消亡,空气中仍旧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情绪。一些白人认为,新南非意味着他们的毁灭,一些黑人则憧憬新南非带给他们一个永乐世界。在两者之间,是大多数人小心翼翼地等待。
在诸多不确定中,一股前所未有的白人出走潮开始涌现,至少80万白人远走澳大利亚、新西兰、英国等地。
一部分人的出走,带走了资金;另一部分人的出走,带走了技术。人才、技术和资本的外逃,让本已低迷的南非经济趋于恶化,采矿业走向衰退。
现在,政府重振采矿业的步伐开始加快,电力供应、铁路和港口运输等基础设施领域的大量投资,为矿业的大规模发展铺平了道路。但一系列举措无法立竿见影。数据显示,采矿业在南非经济的比重由1970年的21%下降到2011年的8%。以旅游和金融为代表的服务业主导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服务业强势崛起
在南非的约翰内斯堡,金融业崛起和发展的速度正向西方发达国家靠拢。
2011年,一份《世界经济论坛竞争力报告》传到了约翰内斯堡桑顿城区的一座大楼里,这里是非洲最大、最古老,同时也是南非唯一的证券交易所——约翰内斯堡证券交易所。
报告的大意是,在其评定的139个国家里,南非的证券交易最为规范。
约翰内斯堡证券交易所的历史要追溯到1887年,它伴随1886年维特瓦特斯兰德金矿带的发现应运而生。今天,矿业股不再是交易所的主角,而是让位给了工业和金融股。
由于是英联邦国家,南非具备了和英美发达国家同样健全的金融体系。
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引发全球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南非未能幸免。正是得益于稳健的财政和货币政策,以及发达的银行业监管体系,南非经济迅速摆脱衰退,完成复苏。同时,南非发达金融体系的影响力渗透到整个非洲。
南非一直以来就以发达的金融业著称,世界经济论坛在世界竞争力报告中,把南非的金融业发展程度,排在了世界第四第五的位置。南非很好地拉动了非洲资本市场和金融机构的发展。
就这样,南非的经济结构在服务业的强势崛起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2010年,服务业收入11244.41亿兰特,约合人民币9276.6亿元。在南非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高达68.6%。
但对南非而言,这种崛起并不全是福音。
南非经济学家马丁·戴维斯表示,“我们有着难以承受的高失业率,官方的数据是26%,非官方的失业比例更高。高失业率的问题肯定无法通过占南非国内生产总值2/3的服务业来解决。”
《南非2010就业报告》显示,南非成年人就业率只有40%,而周边的乌干达、卢旺达和坦桑尼亚却高达80%左右。
南非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11年第二季度,南非失业率为25.7%,非官方数据则在40%以上。
南非著名的经济学家舒斯勒认为,这种现象和政府的福利政策不无关系,南非4800万人中,接受救济金的人口数字,远远超过就业人数。“南非福利体系的问题在于,南非有1500万享受福利待遇的人,但登记的纳税人不到600万。”
消除失业和贫穷
为了解决种族间经济地位悬殊、满足大部分黑人生活基本需求,新南非政府关于扶持黑人经济发展和改善黑人社会经济条件的一系列政策陆续问世。
1994年,消除失业和贫穷为目的的“重建与发展计划”正式推出,明确强调提高黑人的社会和经济地位。
两年后,这项计划被象征新自由主义的“增长、就业及再分配计划”所取代。
2004年,南非政府正式实施《黑人经济振兴法案》,这个法案要求在南非境内的所有企业,必须将其至少25.1%的股份出售给“黑人”和“历史上受到不公平对待”的人群。
不过,《黑人经济振兴法案》的实施并没有得到南非社会的完全认同。
南非财政部长普拉温·戈尔丹表示,在实施的过程中存在失误,只有一小部分人受惠于黑人经济振兴法案,绝大多数人没有受惠。
对《黑人经济振兴法案》的争议还在于,法案既重新分配了经济利益,又导致贫富差异现象日趋恶化。
贫民窟和不远处的繁华城区,对南非而言,是一道无法回避的尴尬风景。
统计显示,1995年居住在贫民窟的人数不到100万,如今这个数字已上升到140万。许多白人失业者也加入这个行列。
大部分黑人偶尔自嘲式地形容自己活在一个好似“卡布奇诺”的社会里:底部是黑色的咖啡,上层是白色的泡沫,最顶部则是一小撮只是为了好看的可可粉。
一边是富有的阶层,一边是贫穷的大多数和居高不下的失业数字,就像一道裂痕不对称的两侧。
南非政府2010年底推出的“新增长路线”计划,为改变这种状况提供了可能。这一路线的核心是通过调整经济结构,在未来10年创造500万个就业机会,把南非目前25%的失业率降到15%。
一年之后,南非总统祖马又在一年一度的国情咨文中承诺:政府加大基础设施投入,提升工业化水平和竞争力,设立就业基金,未来3年内投入12亿美元来增加就业机会。
在外界看来,巩固南非的发展成果任重道远,10年创造500万个就业机会的目标无法一蹴而就,它意味着未来20〜30年时间,南非经济必须保持至少6%〜7%的增速。
这个充满无数挑战的目标使得经济上的变革迫在眉睫。但新南非刚起步不过18年,它所迈出的每一步都注定无先例可循。对于渴望重新赢得世界关注和尊重的南非来说,仍需要一种合理的方式来证明这是怎样的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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