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张玉洁/文
走进位于建国门内大街69号的中国农业银行总部,现代、明快而不失厚重的建筑装饰风格扑面而来。
这座银行总部大楼与其他三大行外观上并没有太大差别。有人打趣说,尽管农业银行姓“农”,但经过了改制上市的洗礼,已不再是曾经人们心中有点“土”的模样。
同农行有过合作的一家国际企业部门负责人表示,农行有一种强烈的要成为一流银行的愿望。
发展投资银行必不可少。起初,农行投行被寄予了推进综合化经营的希望。
相比起券商投行的声名在外,银行发展投行业务的时间并不长,成立最早的工商银行投资银行业务发展至今也不过9年。但低调成长数年之后,所有大行的投行业务都实现了隐秘而快速的增长,收入纷纷突破百亿。
对于农行来说,投行这个“洋气”的舶来品将如何对接自己的“土气”。
根据农行2011年年报所披露的信息,投行业务收入162.57亿元,同比增长61.7%。尽管投行业务收入仅占营业收入的4.3%,但绝对规模已于券商不相上下。
2011年,中信证券和中金公司的营业收入分别为250亿元和32亿元。
在四大行中,最晚上市的农业银行于2007年12月成立了投资银行部。根据当时管理层的设想,投行部将承担投行业务发展规划、政策研究、市场开发、市场营销,以及风险管控等工作。
时任农行行长项俊波认为,中资银行都在结合自身实际,积极谋划经营战略转型,转换以存贷利差为主的盈利模式,增加非利息收入,提高财务可持续能力和竞争能力。成立投行部,对拓展资本市场业务、推进经营战略转型的作用不可低估。
今年年初,蒋超良正式接任农行董事长。在不久前给《中国金融》的撰文中,他提出,“三农”优质对公客户是农行重点服务对象。
一位银行业内人士表示,通过银行间债券市场投行业务为优质客户降低融资成本是一种有效手段。
实际上,在银行间债券市场,几大行占据霸主地位,尤其在短期融资券和中期票据这两个主力产品的承销业务方面。
凭借传统优势和金融创新,2010年,农行发行国内首笔中小企业集合票据,客户是山东寿光市的8家“三农”企业,该票据的发行使得这些企业以低于市场价格的水平获得融资。
此外,农业银行成功发行国内首家小企业短期融资券——浙江横店集团联宜电机5000万元短融;帮助三一集团发行28亿元中期票据,成为当时国内唯一民营企业中票;为中国物资开发投资总公司提供1.98亿元并购贷款,则是农行首例涉及上市公司收购的并购贷款项目。
农业银行还为数十家高端客户提供信托融资和理财服务。
相关统计显示,2011年,农行投行主承销“三农”企业债务融资工具15只,市场占比47%;发行金额67亿元,市场占比30%;“三农”企业债务融资工具主承销业务稳居同业首位。
在一位券商投行人士看来,银行,尤其是国有大行的网点覆盖程度令其望尘莫及。
“银行网点分布的广度和深度都是券商没法比的,凭借网点资源,可以轻松覆盖到任何企业客户。”某券商董事总经理表示。
许非(化名)之前就职于某券商固定收益部,由于去年券商整体经营下滑,他选择跳槽至某股份制银行从事债券承销。
加入银行后,许非最大的体会就是不用亲自出去拉项目了,各分行联系的项目都已经满满地列在工作计划中。这些客户都与分行相当熟悉,前期调研省了不少力气。
商业银行能够提供的综合金融服务是另一优势。“首先,银行可以提供信贷服务和支付结算服务;其次,可以通过发债来优化企业的负债结构,节省融资成本。合理安排企业短期和中期资金需求,”农业银行相关人士表示。
一位银行业内人士表示,券商提供的上市或再融资项目往往只是解决企业发展到某个阶段的特定问题,很多都是“一次性买卖”,而银行能够“终身”为企业提供各种金融服务。
商业银行投行业务的迅速扩张也使得银行系投行有了更大的发展目标:希望拿到更多经营牌照,进入股票承销市场,真正实现综合化经营。
“如果将来银行介入股票承销等业务,券商还是挺有危机感的,但短时间内这不太会发生。”前述券商董事总经理表示。
他进一步认为,除了分业经营短时间内不会改变外,商业银行投行目前的业务深度、盈利能力和企业文化都面临不小挑战。
尽管包括农行在内的几大行投行业务收入快速增长,但就收入占比来看,目前还难以担当转型重任。
在不少业内人士看来,商业银行投行业务的问题往往是行业性的,并非某一家银行独有。其中,既有监管的原因,也有体制的桎梏。
实际上,农行投行业务并不是四大行中收入最高的。即使是投行业务收入最高的工商银行,根据2011年年报披露的数据,其中间业务收入占比也仅有21.37%。这与国际大行通常40%,甚至更高的比例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另外,中间收入水平还掺有不少水分,在财务咨询费上表现尤为突出。在贷款资源稀缺时,一些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需要付出更高的成本来获得贷款。各大银行为了在报表上体现中间业务收入的增加,往往把一部分利息成本转化为财务咨询费,这已是行业公开的秘密。
近几年,随着信贷资产规模不断扩张,财务咨询费也随之上升。因此,尽管在年报上,各大行都在强调中间业务收入持续增长,收入结构持续改善,但其中的真实性值得关注。
此外,在各商业银行投行占据主导地位的银行间市场,短期融资券、中期票据和企业债的融资规模数倍于证券市场,但是各银行投行却不得不面对利润愈来愈薄的窘境。
一位银行投行人士表示,各家银行投行部重点都放在银行间债券市场,均试图在短期内迅速扩大承销规模,激烈的价格战也随之而来。
相关人士介绍说,承销债券的手续费一般在30~40个基点(0.3%~0.4%)左右。相比起信贷业务至少2%的利差,收入并不高。
“有些业务手续费太低,并不赚钱。但是,在这个市场,你不做,客户就有可能去找其他银行。”农行相关人士颇有些无奈地表示。他认为长久的价格战对于市场的健康发展有消极影响。
目前,许多银行瞄上了利润更高的高级财务咨询业务,但无论是项目经验,尤其是国际经验,还是人才积累,都需要一定时间。
“国有银行的另一个问题是激励机制不足,很难吸引优秀人才加入。咨询业务对从业者有着很高的要求。同券商相比,国有银行投行部还有待建立起更加市场化的薪酬体系。”前述券商董事总经理表示。
文化的融合也是问题。许非认为,即使在股份制银行较为灵活的机制下,他还是感觉银行有着过多的条条框框。“走的各种流程太多,灵活性没法和券商比。”
前述券商董事总经理表示,银行和投行的文化存在一定差异。“银行讲究审慎经营、风险控制,对于每一笔坏账都非常敏感。而在投行业务中,几单业务做不成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以用‘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来形容。对高管来说,这两种文化如何融合是一个问题。”他表示。
但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中国银行战略发展部副总经理宗良认为,不能一味地用美国的银行业标准来衡量中国银行业的发展程度。
“与中国不同,美国社会是一个以信用为基础的社会,美国企业也习惯于在债券市场融资。在一段时间内,中国企业还是会主要通过间接融资来满足融资需求。”宗良认为,“商业银行投行业务在这几年发展速度非常快,只不过银行信贷业务增长更快,投行业务的占比就没有那么突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