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罗三秀/文
2012年4月12日,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召开的干部大会上,64岁的耿亮正式卸任上海证券交易所理事长一职。在执掌上海证券交易所将近11年后,他将从中国证券市场淡出。
记者从上海证券交易所人士口中获知,耿亮卸任后就退休了。
很长时间以来,耿亮留给外界的印象并不清晰,公众普遍对这个昔日的证监会官员、交易所高层感到陌生。
在浩瀚的网络信息和公开资料中,记者发现,关于耿亮,一份完整的个人简历竟无从寻觅。
记者只找到了一些零星的资料:耿亮生于1948年4月,曾任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下称“体改委”)官员,1994年加入证监会之后曾主管全国期货业务,后升任证监会副主席,主要负责会内监察工作,并兼任纪委书记。2001年9月开始,任上海证券交易所党委书记、理事长。
耿亮其人
“耿亮是一个实事求是、解决问题的人。”中国农业大学教授常清这样评价耿亮。
在去证监会之前,耿亮是体改委官员,常清则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工作。因为同在一个食堂吃饭,两人渐渐认识了对方。
1992年证监会成立,初期人员构成有一部分来自中国人民银行,也有一部分来自当时的体改委。
常清告诉记者,耿亮从体改委调任证监会,是组织上安排的。
耿亮到证监会后,就与从日本留学归国的姚刚(现任中国证监会副主席)搭档,耿是期货部主任,姚是期货部副主任。在常清看来,这对组合相得益彰。
自1985年开始,常清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工作了8年,曾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家体改委期货市场研究工作组秘书长,参与设计了中国期货市场。
因此,耿亮到证监会分管期货市场后,常清和耿亮的交往更是多了起来,两人成为了好友。
“耿亮非常谦虚好学。”在常清的印象中,有关期货方面的问题,耿亮经常是以朋友请教的方式和自己探讨,从不装样子。
90年代中期,期货市场面临很多问题,加强监管是摆在耿亮面前的主要任务。
在证监会官方网站上,至今还有1994~1995年出台的部门规章:《关于严厉查处非法外汇期货和外汇按金交易活动的通知》、《关于暂停中远期合同交易的通知》、《关于暂停大豆油期货交易和禁止借开展食糖中远期合同交易之名进行期货交易的通知》。
作为早期期货市场的监管者,耿亮的担当和领导者胸怀至今让常清感叹。
1996年,大豆期货价格剧烈波动,产生了一些矛盾和问题,常清和时任中国粮油进出口总公司期货贸易部副主任的于旭波,即当时在中国国际期货公司任职的郭晓利等人参与处理了此事。
常清清楚地记得,当时耿亮说:“有问题我来负责,你们尽管放手去做。”
在工作中,耿亮则能听取不同的意见,甚至别人的批评。期货业界对其颇为赞赏。
“工作作风实事求是,不搞花架子,不搞形式主义。”常清指出,当时期货业处于发展初期,期货市场尚在治理整顿,耿亮的这种工作作风对期货业大有益处。
默对媒体
友人眼中的耿亮有着诸多闪光点,可在媒体记者眼中,耿亮则是一位金口难开、沉默寡言的交易所理事长。
“他是一个和蔼、很好说话的老人。”在非公开场合与耿亮有过接触的上海媒体人士评价说,但在工作场合,耿亮与媒体的接触机会并不多。
过去5年里,除了担任上海证券交易所理事长,耿亮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全国政协委员。每年的两会,是媒体与耿亮近距离接触的好时机,但耿亮依然“不好打交道”。
“个头不高,但走路很快。一个对记者相当谨慎的老头,精明的老头。”一位跑两会的财经记者感叹道,有时候,记者会哄他说话,但是他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不说绝对就不说。
在证监会的发布会上,这名记者曾“围堵”耿亮,不料耿条件反射地将身体往后退,“这个不说了吧”。继续发问,耿就会摆摆手,赶快“跑走”。
“抿着嘴,不搭理人,看上去挺严肃的。”另一位在两会上几次试图采访耿的财经记者描述说。据她观察,在政协委员小组讨论会上,耿亮也很少发言,时常抿着嘴,低着头。
说到耿亮,人们很自然会想到深圳证券交易所理事长陈东征。同为交易所理事长、全国政协委员,二者身上却有着明显不同的个性。
陈东征更乐于在公众视野下表达自己对市场制度改革的看法,耿亮则更低调,而且话题内容多为上海证券交易所的工作计划、工作任务。作为全国政协委员,除了公开的新闻发布会,耿亮几乎不接受媒体单独采访。
一个相对开放,一个相对封闭,两位理事长不同的风格,也被外界解读为沪深交易所风格迥异的影响因素。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公布时间的差异是沪深交易所一个很大的差异。
深交所的公告常常下午收盘后四五点就出来,但上交所动辄夜里十一二点甚至更晚才出完。
披露时间更晚的上交所难免让人抱怨。券商研究员、上市公司报道记者、编辑等相关从业人员通常熬夜等待的就是上交所上市公司的公告。
蓝色梦想
2001年,耿亮被证监会委派至上海证券交易所任理事长、党委书记。同为中国证监会副主席的陈东征也在同期赴任深圳证券交易所。
委派副部级的官员担任交易所的理事长在过去并无先例。时逢全球交易所掀起并购浪潮,中国即将加入WTO。外界曾纷纷猜测,耿亮和陈东征将肩负交易所改制的使命,而交易所在中国证券市场的发展中将承担更多的职责。
据媒体报道,耿亮调任时,时任证监会主席周小川亲自出席了任命仪式。
不过后来,沪深交易所既没有合并,也没有改制。至今,沪深交易所还是会员制交易所。
但耿亮还是给上海证券交易所带来了变化。
在耿亮担任理事长期间,上海证券交易所作为蓝筹股市场的地位逐步确立。这个与深圳证券交易所有着差异化的定位,被耿亮自己形容为“蓝色梦想”。
上海证券交易所的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该所已拥有931家上市公司,上市股票975个,股票市值14.84万亿元,2011年股票筹资总额为3199.69亿元。
今年两会期间,耿亮在证监会系统代表委员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今年,上海证券交易所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发展蓝筹股市场,“要打造世界第一流的蓝筹股市场”。
然而,耿亮对于上海证券交易所的薄弱环节也有清醒的认识。
在今年3月8日接受媒体联合采访时,耿亮就指出,长期以来,上海证券交易所股票市场腿长,债券市场腿弱。
对于耿亮在上海证券交易所的工作情况,记者曾试图联系上海证券交易所内部人士了解情况,但是,对方均拒绝发表看法。
在上交所每年举行的媒体座谈会上,耿亮是一个语重心长、希望市场好的监管者,总不忘叮嘱媒体要促进市场发展。
前述上海媒体人士说,感觉到耿亮对证券市场有忧虑之心,愿意呵护并继续关注市场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