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张玉洁／文
浙江某民营企业负责人陈总去年从某银行获得了1000万的授信额度，其利率水平在基准之上上浮了30%，当然，这还没有包含财务咨询费等其他费用。
当谈及借贷成本时，陈总略显无奈：“市场上当时的资金成本就是这个样子，期望利率水平还和几年前一样也是不现实的，只能说，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吧。”
在刚刚过去的2011年中，货币政策由稳健转向紧缩，银行贷款成为众多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眼中的稀缺品。贷款利率水平随之上行。
早在1993年，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的论述就已出现在中央文件中。在其后将近20年中，基本上是沿着“先外币、后本币，先贷款、后存款，存款先大额长期、后小额短期”的基本路径来实现最终目标。
在这个循序渐进而稍显漫长的过程中，只剩下存款利率的上限和贷款利率的下限尚未放开。
一场推进了十多年的价格要素改革离实现似乎只剩最后两步了。
“利率市场化的目标实际上就是两个，一个是贷款的下浮，一个是存款的上浮，这两方面没有放开，其他基本都已经放开了。”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连平说。
尚处在管制之中的“两率”，加上信贷规模的控制，使银行坐享高息差，也使企业的融资成本大大上升。
“如果有企业想来办理贷款，利息至少会在基准水平之上上浮25%。”一位国有银行中部省份分行信贷部人员这样向记者描述到去年的资金紧俏情况。这也同记者从多位企业负责人那里了解到的情况相符合。
在金融脱媒的大趋势下，小额贷款公司、保理公司等非银行金融机构也成为了在信贷资金“饥渴”的大环境下企业融资的一个重要途径。
相对于银行，这类机构的经营更加灵活，更加能够实现“以风险定价”。“小额贷款公司等金融机构在贷款利率定价方面其实没有太大的问题，国家保护的贷款利率水平是20%。从借贷者的角度来看，能负担20%这类高利率水平的项目大多是短、平、快的项目，或者是短期内急用资金。”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部务委员会副主席焦瑾璞教授这样对记者表示。
“事实上，贷款利率在2011年上半年已基本实现了市场化。”华夏银行副行长黄金老如此总结。
而在2011年，不堪长期受“负利率”侵蚀的民众和公司纷纷将存款转为银行理财产品。根据普益财富统计的数据，截至2011年12月19日，银行发行的对私理财产品发行规模已达到16.49万亿元人民币，同比增幅达到了134%，产品预期收益率同比亦有提高。而银行业协会专职副会长杨再平亦透露，2011年银行发行的对公对私的理财产品规模则达到了25万亿元。
清华大学教授、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李稻葵近日亦表示商业银行通过实现理财产品的收益率，利率市场化的条件已基本成熟。
一切看似近在眼前。然而，这最后几步却堪称“步步惊心”。
相较于外国银行业，中国银行业对利差的倚重一直是一个“老问题”。在银根紧缩的大环境下，这个“老问题”依旧突出。
在五大国有银行的2011年3季度报表中，工商银行和建设银行净利息收入占营业收入比均超过了75%。部分股份制银行占比更高。
工行董事长姜建清在其撰文中坦陈，我国商业银行利息收入（包括存贷利差收入和债券投资收入）占比普遍达75%以上。而在国际八大商业银行中，2010年其利息收入平均占比为53.32%，比国内大型银行的平均水平低22.54个百分点，而非利息收入平均占比接近营业收入的半壁江山，总资产中信贷资产占比平均也不超过40%，而服务中小企业的特点使其利差水平较高，抵御利率波动的能力显著高于国内商业银行。
“实现存款利率市场化对于商业银行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这意味着，银行不能再以超低的成本获取资金，由此带来的风险是巨大的。
同时，由于银行在中国金融体系中‘独大’的地位，考虑到金融体系的稳定，我认为短期内实现存款利率市场化的可能性不大。”某股份制商业银行高管这样表示。
这种观点得到了多个银行界人士的赞同。杨再平表示，中国今年不太可能实现存款利率市场化。
尽管短期内难有突破，然而利率市场化长期是必然的趋势，同时随着巴塞尔协议III中对银行资本金充足率越来越高的要求，以往中国银行业所奉行的高资本消耗模式已不能长久。中国的商业银行应该如何实现其发展模式的优化呢？
“从发达经济体银行的经验来看，零售银行业务对其整体业务收入的贡献可达50%。”杨再平在2011年零售银行峰会上为广大商业银行开出了一剂药方。
招行零售业务部副总经理胡滔女士认为，未来，零售业务的发展战略是以财富管理为核心，目前招商银行私人银行部管理的资产规模已经超过了3700亿。
同时，进一步发展面向小微企业的贷款服务。“零售银行方面比较出色的银行在做小微企业贷款方面有一些天然的优势。
在国外的很多实践中，小微企业贷款业务是放在零售银行下面，招行可以发挥他们在品牌、服务方面的优势为小微企业进行更好的服务。”胡滔这样表示。
而同时，发展中间业务亦是转型方向之一。
由于网点少，招行一开始就率先着力打造电子银行优势，主推电话银行、网上银行。而网上银行业务的繁荣，也是因为招行客户多是年轻人的缘故。
胡滔说：“这类创新业务，往往容易被喜欢接受新事物的客户所选择，所以形成了目前招行的客户大多是年轻、投资意识强的高净值人士。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招行与客户间相互选择的结果。”
春节前夕，由于铁道部订票网站系统不稳定，致使当时每天有2万多笔交易出现了“钱款已打出但未订票”的情况。其中，通过招行支付的款项占比较大。
“这相当于全国所有招行网点一天的工作量。事发后，招行迅速组织部门间合作，制定应急方案，终于保证了在付款后24小时之内将退款处理完毕。”某国有银行一位个人业务经理告诉记者。
另一家股份制商业银行民生银行的探索之路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挖掘潜力客户和走专业化服务道路。
“我们在服务中将客户按照行业进行严格的区分，我们也要求对应行业的审贷人员自己成为该行业的专家，希望通过为客户提供专业化的服务，从而提升金融产品的价值。”民生银行某事业部风控部门高管这样表示道。
民生银行一方面挖掘潜力客户，做大小微企业贷款业务，另一方面基于企业客户战略性金融需求，为其提供高附加值的金融集成服务。
“在这一点上来看，我们对利率市场化之后民生银行的发展还是很有信心的。”上述民生银行某事业部风控部门的高管这样表示。
虽然在短期内利率市场化很难有实质性的突破，商业银行转型的内生动力还也不是那么强烈，但是长期来看，中国商业银行的转型尝试已在路上。在国有银行仍然“独大”的局面中，这些尝试能否如同最初希望般获得成果，还需要时间的检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