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胡苏／文
古人一句“舍鱼而取熊掌”显露出人们对熊掌的喜爱，而如今，人们的“境界”大大提高了，已经开始关心起熊的幸福，熊的健康与幸福甚至可以影响一个公司的上市。
福建归真堂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归真堂”）继去年初上市受阻之后，日前再次启动上市申请程序，引发社会舆论一片哗然。
不少人认为，归真堂的“活熊取胆”生产方式残忍，熊胆制品并非必不可少的药用资源，不应鼓励其发展，更不应批准相关企业上市。
尽管中国中药协会出面对归真堂的“活熊取胆”技术做了澄清，但质疑声并未消除。
“不知道归真堂的熊场里，熊会怎么样，但我们救的每一只熊都有病。”亚洲动物基金外事总监张小海表示，希望被邀请去参观那些养熊场，“让他们证明给我们看，熊是否真的幸福。”
重启上市
证监会2月1日发布的“创业板发行监管部首次公开发行股票申报企业基本信息情况表”中，福建归真堂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名列第28位，所属领域为中药制品。
去年2月，归真堂就曾谋求上市，但该信息一经披露，立即因其“活熊取胆”的生产方式引发社会各界强烈质疑，其上市程序也一度受阻。此次归真堂重启上市程序，再次引发社会强烈反应。
记者了解到，归真堂隶属于福建钱山集团。归真堂公司网站资料显示，该公司成立于2000年，目前已发展成为国内重要的熊胆系列产品研发生产企业，现养殖黑熊400多头，年繁殖小熊可达100头以上，拥有充沛且优质的熊胆粉原料来源。
此前，网上一份公示材料显示，归真堂于2010年6月向福建省环保厅提出了上市环保核查申请，并提交了上市环保核查技术报告、上市招股说明书等相关材料，募投项目分别为年产4000公斤熊胆粉、年存栏黑熊1200头以及年繁殖黑熊200头。
对于再次申请上市事宜在社会上引起的争议，归真堂方面并未予以回应。事实上，去年2月，记者曾到位于福建省惠安县的归真堂公司了解此事。当时，归真堂工作人员称，公司正处于上市前的关键时期，不能向媒体透露任何信息。记者要求“参观”归真堂的黑熊养殖基地和生产车间，也被公司职员一一拒绝。
针锋相对
张小海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明确表示，“没有哪种疾病的治疗非熊胆不可”，反对任何形式的“活熊取胆”产业。
张小海认为，在中医理论中，熊胆的功效仅为清热、解毒、清肝、明目；而经国家药监局批准的药品中，已有大量可替代其药效。目前，国内外医药界甚至还研制出非熊胆类的鹅胆、猪胆和人工合成熊胆等产品，完全可替代熊胆的药用价值。
而中国中药协会则指出，熊胆粉含多种天然成分，是西方化学药“熊去氧胆酸胶囊”无法替代的，在国际医药领域有核心竞争优势。
对此，相关人士指出，围绕归真堂事件的争论，涉及熊胆作为珍贵药用资源的价值和可替代性问题，专业性较强，不宜妄下结论。
张小海指出，归真堂自称采用的是国际上最先进、文明的“无管引流”活体引流熊胆汁技术，而这只能说是目前国内唯一合法的胆汁引流技术，并不代表不会给黑熊带来痛苦。根据自己多年从事黑熊保护工作的经历，亲眼所见被“引流胆汁”的黑熊，遭受到巨大的身心伤害，大批患上胆囊炎、胆囊息肉、胆结石甚至精神疾病，还有大量死于癌症。
据张小海指出，“活熊取胆”是一个残忍且不必要的行业，不具备可持续性；同时，熊胆企业的产品可能被细菌、脓血、粪便、抗生素等污染，安全风险极高，可能对患者的健康和生命构成威胁。他明确表示，“一家以活熊取胆为主业的企业，不应获得上市批准”。
张小海进一步指出，如果归真堂获批上市，恐怕将向社会传递一个错误信息，即对于“活熊取胆”这样一个不人道产业，不是努力禁止，而是以批准上市的形式予以鼓励。
对于这种说法，福建省野生动植物保护管理中心一位高级工程师并不认同，他介绍，我国黑熊养殖和取胆技术经过30年发展，已经发生了根本性改进。过去采用“铁背心”、“小铁笼”对待取胆熊的情况，已基本改进为“自体造管引流”和无痛操作等。经过国家相关部门多次组织专家到归真堂检查，发现归真堂的养殖环境、引胆技术符合国家相关法律法规，其水平在国内同行中位居前列。
中国中药协会2011年12月向部分媒体发出的一份沟通函显示，我国于上世纪80年代从朝鲜引进养熊取胆技术，于90年代普及无痛无管引流技术。该技术10秒即完成胆汁收集，引流熊与非引流熊健康状况没有差异。目前，我国的黑熊养殖业已经十分科学、规范。
产业危机
其实，“活熊取胆”的争论并不只是关系到黑熊的“身心健康”，背后更是关系到相关中药产业的发展。有机构和人士认为，如果依法合理开发熊胆粉药用资源受到阻碍，将危及动物药企业及中国医药发展。
中国中药协会指出，我国现有经国家主管部门批准的黑熊养殖企业68家，家养种群在不断扩大，目前存栏数近2万头，支撑了183家重要企业的153个中成药品种，是中医药的上游支柱产业，符合《野生动物保护法》“加强资源保护、积极驯养繁殖、合理开发利用”原则；列入国家发改委《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2011年本）》鼓励类之农林业第50条“道地中药材及优质、丰产、濒危或紧缺动植物药材的种植（养殖）”。
中国中药协会表示，熊胆是四大名贵动物药之一，有两千多年入药历史，广泛用于肝胆、心血管、肿瘤、急性传染病等。含熊胆粉药品有“片仔癀”、“熊胆救心丹”等153个品种，在危急重症抢救、疑难杂症治疗中疗效显著。
“如果熊胆药产业遭到攻击，今后许多急救药将消失，153个含熊胆中成药将不存在，183家制药企业年100多亿元的市场将拱手相让，数万名工人将失业。”中国中药协会指出。
此外，饲养黑熊进行胆汁引流对于黑熊物种的保护还具有重要意义。
中国中药协会指出，黑熊是二类保护动物，我国当初引进养熊取胆技术时一个很重要的考虑就是使野生黑熊免遭猎杀。１头黑熊１年引流胆汁量相当于猎杀220头黑熊的取胆量，符合《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的永续利用原则。
“这是以小种群保护大种群的很好的措施。”前述高级工程师指出。
他认为，发展野生动植物的养殖种植业是协调保护与利用关系的重要途径，既可以缓解野外资源的保护压力，促进野外资源的保护，又可以带动农村种植养殖结构的调整，增加农业和农民的收入，而且还解决了资源瓶颈制约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