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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祸福难料的加息 [《金融世界》2011年05月号 ]

 

  欧洲央行4月7日宣布,将欧元区基准利率由1%上调至1.25%,这是欧洲央行近3年来首次加息。在西方主要经济体的央行中,欧洲央行率先结束了金融危机中的宽松货币政策,开始正式向常态回归。

  

加息意图何在

  当前欧元区经济整体呈复苏态势,但各成员国经济发展不均衡,一些国家如希腊、爱尔兰和葡萄牙等深陷债务危机之苦,经济发展起步艰难。那么,欧洲央行为何选择在此时紧缩银根,宣布加息?

  首先,维持物价稳定,控制通货膨胀是欧洲央行的首要任务。

  欧洲央行表示,目前欧元区经济呈现复苏势头,但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持续攀升,欧元区通胀压力日益凸显。数据显示,从去年12月至今年3月,欧元区按年率计算的通胀率分别为2.2%、2.3%、2.4%和2.6%,通胀风险持续攀升,大大超过欧洲央行将通胀率控制在2%以内的目标。因此,欧洲央行决定提高基准利率以抑制通胀。

  此次欧元区通胀率上升,主要原因是食品和能源价格大幅上涨,特别是近期中东动荡局势引发的国际原油价格大幅上涨。而经济学家通常认为,食品和能源价格的变动很大程度上都在央行货币政策的影响范围之外,因此,欧洲央行当前小幅加息旨在稳定通胀预期,避免食品和能源价格上涨引发长期通胀预期上升,导致企业涨价和工人要求提高工资,从而产生第二轮通胀效应,对经济增长造成损害。

  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表示,目前还没有观察到任何第二轮通胀效应的迹象,但对欧元区的通胀风险保持“高度警惕”是必要的,继续坚定地稳定通胀预期至关重要。

  其次,加息时机基本成熟,欧洲央行欲借机逐步退出危机刺激措施。

  过去1年来,因购买欧元区重债国的国债,欧洲央行的独立性遭到质疑,批评者称这一做法会加剧通货膨胀风险。加息表明欧洲央行是以稳定物价为先,而不是优先考虑为欧元区重债国撑起救助保护伞。通过加息的举动,欧洲央行得以改善自身形象。

  欧洲央行理事会委员、奥地利央行行长诺沃特尼认为,自美国雷曼兄弟银行破产以来,目前金融市场已具备正常运作能力,欧洲央行的职能可以重新回到以控制通货膨胀为宗旨的“正常状态”。

  多数经济学家预计,欧元区今年内仍可能继续提高利率,因为欧洲央行预计,2011年欧元区通货膨胀率在2%~2.6%之间,高于欧洲央行将通胀率控制在2%以内的目标上限。

  

存在两大风险

  迫于通胀压力,欧洲央行加息是必然之举。但分析认为,加息也是一把双刃剑,在目前主权债务危机形势仍未明朗的情况下,主要有以下两大风险:

  其一,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形势可能进一步恶化。

  对于德国等经济复苏相对强劲的欧元区成员来说,为避免经济过热滋生泡沫,已经到了该加息的地步。但对希腊和爱尔兰等经济复苏尚未起步的国家而言,加息意味着借贷成本增加,不利于这些国家实现经济增长以巩固财政,无疑是雪上加霜。

  从债券市场来看,一旦加息周期的预期形成,势必会拉升欧洲整体债券收益率水平,将给深陷债务困境的希腊、爱尔兰、葡萄牙、西班牙等国带来较大的债券到期支付压力,并提高一些国家继续融资的成本,可能使欧洲债务危机形势恶化。

  葡萄牙4月6日正式向欧盟提出金融援助请求,成为继希腊、爱尔兰之后,第三个因为债务危机而向外部寻求资金援助的欧元区国家。由于葡萄牙竞争力相当弱,过去10年的经济增长率一直落后于其他西欧国家,债务负担沉重,若加息导致欧元升值,将影响其出口增长和经济复苏,加剧财政赤字和债务压力。

  此外,对于希腊和爱尔兰来说,为应对债务危机和获得救助,不得不实行大力紧缩财政等相关举措,如今欧洲央行又开始紧缩货币,将加大其走出经济困境的难度。

  关于此次欧洲央行加息,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李稻葵也表示,对于欧元区整体利益来讲,不一定是最优,欧元区当务之急是缓解欧债危机,而非控制通胀。

  其二,欧洲银行业复苏面临更大压力。

  分析认为,就潜在冲击而言,欧洲银行业可能受到的影响最大。欧洲银行业即将面临第二次压力测试,而整个银行体系的健康状况却并不乐观。在压力测试结束后,预计部分银行将为达到监管要求而补充资本金,但也可能面临更高的融资成本。

  受债务危机影响,爱尔兰、希腊和西班牙等国的银行过去一年早已基本告别公开市场融资,日益依赖欧洲央行提供的流动性,欧洲央行加息对其冲击较大。

  爱尔兰金融监管部门日前表示,人们对该国身陷困境的一些银行严重缺乏信心,这些银行未来几年恐怕都无法从市场筹集到资金。同时,加息推高融资成本,可能使接受浮动抵押贷款利率的房主面临更大压力,导致更多借款者拖欠还款,银行盈利受到挤压。

  虽然加息会对欧洲经济发展造成短期不利影响,但是也有观点认为,加息有利于经济保持长期健康发展,不会对欧元区经济产生太大的负面影响。

  分析人士指出,今年年初以来,欧元区经济复苏势头良好,而且此次欧洲央行加息,欧洲股市、汇市反应平淡,说明市场已提前消化加息预期。从长远来看,控制好通货膨胀有利于欧元区经济持续健康发展。

  此外,欧洲央行在加息时表现得更加灵活和务实。考虑到欧元区一些国家仍深陷主权债务危机,欧洲央行表示,在逐步退出危机刺激措施的过程中,会对爱尔兰网开一面,将长期提供资金扶持陷入困境的爱尔兰银行业。这表明欧洲央行在不改变总体方向的同时,会对欧元区重债国进行个案处理,以保障欧元区经济整体向前推进。

  

货币政策转折

  欧洲央行此次加息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主要发达经济体实施长达三年半的超常规货币政策迎来转折。

  退出策略可能逐渐成为各央行关注的重点,但短期内由于经济复苏力度及通胀水平差异,各主要发达经济体的货币政策将出现分化,在具体加息时机上存在博弈,因为利率上调将导致国际资本大量涌入该地区金融市场,同时可能推升本币升值压力,给出口带来困难。

  目前看来,主要发达经济体的货币政策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以欧洲央行为代表,或已步入加息周期。尽管特里谢一再表示,此次加息并不意味着一系列加息的开始,但投资者和分析人士普遍认为欧洲央行已进入加息周期。

  欧元隔夜拆借利率数据显示,投资者预计欧洲央行将在今年年底以前加息2次以上,利率提高至1.75%的水平。路透社日前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分析师普遍预计欧洲央行可能将于7月份再次加息25个基点,到明年年底基准利率将上升至2.25%。

  第二类以美联储为代表,仍将维持较低的利率水平不变,但不会继续扩大量化宽松的规模。由于美国经济复苏加快和物价上涨压力上升,美联储在今年6月份如期完成第二轮量化宽松政策后,不太可能会推出新的量化宽松政策。

  但由于短期内失业率难以显著改善,房地产市场仍然低迷,以及通胀预期仍然稳定,预计美联储年内仍将维持较低的利率水平。联邦基金利率期货数据显示,目前市场预计美联储将于2012年第一季度加息。

  第三类以日本央行为代表,可能进一步放宽货币政策。受日本大地震、海啸及核泄漏事件影响,日本央行已注入大量流动性以促进震后经济复苏。

  日本央行4月7日宣布,继续维持零利率政策,同时决定对地震灾区的金融机构提供1万亿日元的特别融资。当天,日本央行还自去年10月以来首次下调了对国内经济的评估,预计日本的货币紧缩进程将明显落后于欧美。

  随着全球主要发达经济体的货币政策迎来转折,预计新兴经济体的货币政策也将加快回归常态。摩根士丹利编制的涵盖全球最大的20个发达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央行的名义“全球政策利率”目前为2.5%,预计年底前升至2.8%,2012年前将升至3.6%。各国面临的金融危机以来的全球流动性泛滥的局面将有望得到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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