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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市场需要“紧箍咒” [《金融世界》2011年04月号 ]

美国金融改革法案将更多的金融机构纳入了监管体系,这份长达2000页的文件是美国主流社会与华尔街博弈的结果。它标志着历时近两年的美国金融监管改革立法完成,正式掀开华尔街新金融时代的序幕。

那么,为何该法律被称为历史上最严厉的金融改革法案?它的颁布会对金融市场会产生什么影响?

为此,本刊专访了英富曼环球市场首席经济学家凯文·哈里斯。

《金融世界》:F   凯文·哈里斯:K

剖析金融改革法案

F:为什么金融改革法案被称为大萧条以来最全面、最严厉的一部法案?

K:银行受到的监管在过去一段时间里越来越松,受监管银行的业务被逐渐转移到了未受监管的金融机构里面,从而产生了许多负面影响。法案主要是将过去那些缺乏监管的机构纳入监管体系。无论商业银行还是投行,都要接受监管。如果允许银行大量借贷,保持低资本金率,那么一旦开始亏损,破产的可能性就很大。如果提高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即使运营失误,其自身的资本金就可以弥补亏损,而不需要政府帮助,其破产的可能性就会减小。这就是本次法案的两大方向:将更多机构纳入监管体系;确保其资本充足率。

F:您认为现在颁布这样的法案,时机是否合适?

K:这要从两方面说。说合适,是因为如果没有危机,就无法作出重大变革。人们习惯安于现状,危机能给他们做出改变的动力。出现危机,就有机会制订新的法案。如果我们只是等待,这项法案很可能就不能实施;另一方面,现在经济正从一次严重的衰退中走出,监管法规出现任何细微变动,都可能会减缓经济复苏,所以本次法案可能会减缓复苏。但是总的来说,我们选择了在危机之时及时做出改变,而不是空等,我认为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F:法案已经生效,市场对此反应如何?

K:市场的反应主要集中在法案通过之前,因为法案是否通过直接影响银行股价。投资者不知道法案会带来什么改变,因此撤出对银行的投资,造成银行股价的下跌。伴随着法案通过时间的临近,银行股价有所回升,而在法案签署当天,股价立即上升。但是现在,因为要求银行增加进行交易和借贷的资本储备,这样会减少银行股票在股市中的比例,而这可能是件好事。此法案的目标之一就是防止银行作为金融业的一部分无限扩张,如果可以做到,我们会看到其它行业比银行板块发展得更快。

F:您认为这项法案是否会从某种程度上限制金融创新?金融市场会因此受到怎样的影响呢?

K:应该会限制金融创新,这正是我们的用意所在。之前的一些金融创新产品让银行和客户承担了风险,监管当局要确保这种风险保持在一定范围内。如果本次法案有效,势必会影响创新,我们只是希望影响程度不会太大。我无从知道结果,这要监管之后才能观察到。我们预计银行业在经济中的比重会下降,不是说银行规模会减小,而是其他产业发展得更快。在过去的20~25年,银行业比其他行业发展的都快,无论是在美国、英国还是其他国家,都占据了很大的经济比重。如果银行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推动经济增长,其他部门就应该发展的更快,从而减少银行业在股市中的比重。

F:您觉得这是最佳的解决方案吗?

K:立法从来都不完美,我们也可以采取一些更好的解决方案,但是立法就是进步,会带来一些益处。监管部门要执行自己的职能,仅靠立法并不能解决问题。监管部门应当分析现状,决定自己是否要采取行动。在过去的十几年内,我们看到的是,监管部门观察市场、参照法规,在本应该采取行动的情况下,按兵不动。我们需要有经验、能做出正确抉择的监管者。监管者需要在未来做出更多正确的抉择,他们不必万无一失,但必须要减少犯错的几率。

有了解决方案,并不意味着以后不会再出现金融危机。金融危机是金融业的一部分,难以避免。过去25年内发生金融危机的频率比之前的25年高很多,因为金融业变得更发达、更复杂。而未来危机发生的频率可能会更高,本次立法无法改变这点,但是会降低危机发生的频率和严重程度。

F:最近我们注意到,美元兑欧元和日元的汇价波动频繁,这是否是因为对美国经济前景的悲观情绪而造成的?

K: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因为当前货币市场观点非常混乱,随时都在变化,反映的主要是投机资本,而非投资资本。造成波动的部分原因是当前正进入复苏阶段,并不能确定复苏的速度,而货币交易本身有投机性。他们估测哪国的央行首先提高利率,哪国的政府会首先削减预算,伴随着每天消息的变化,投机者会迅速买进卖出货币,从中获利。我们需要关注长期趋势,才能知道市场对前景的评估。

辨析政府干预

F:本次签署的法案,是否可以理解为政府对市场的干预行为之一?

K:是的,这是干预政策,并且是永久性的干预。此举的目的是改变金融市场行为。监管法规的改变会对金融市场带来突然冲击,将来会出台250~300个以此法案为基础的监管条例,但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内容。相信经过一系列的努力,两年之后,就会出台永久性的行为政策,规定金融机构的业务范围。无论在哪里,政府始终会干预市场的发展,不存在完全自由的市场,只是自由度大小不同而已。

F:政府干预市场的风险在哪里?

K:那些持有市场利益,不想被监管的人:如银行家,金融家等,会夸大风险。这些公司从一开始就在游说国会,让他们不要颁布过于严格的法规,声称法案会造成融资的终结,让他们无法放贷。但是他们肯定会放贷,这是他们的生财之道。但是另一方面,如果美国采取严格的监管制度,公司就会转移到其他地方。

欧洲有很多自己的体系,他们正努力实现体制接轨。而美国、加拿大、英国、香港、日本各自有各自的体系。甚至一些小金融中心,也有自己的体系。各国之间的监管法规缺乏一致、相互竞争,造成的结果可能不是影响整个金融业的发展,而是使金融活动转移到了监管较松的地区。单单现在,这个监管法案不会造成大量金融活动的移出,因为法案还不算特别严格。有些人,如保尔·沃尔克,他说:只要减小银行规模就可以了。让银行削减规模,变卖资产,这样的话,银行破产就不会影响整个经济体系。但这点没有列入法案。

F:政府频繁地介入是否会影响市场的健康发展?

K:我认为每一个政府和市场都需要学习如何做得更好,方法就是要不断实践。只有做了才知道对错。投资者短期之内难以接受损失,他们厌恶损失。但是,他们不是唯一受到损失的人,投资失败时每一个人都会有损失。所以有人抱怨政府不应当干预,因为政府干预如果失败,确实会产生不良效果,但是政府应该从中吸取教训,政府操作的事情太多了,就会把自己弄糊涂,找不出问题所在。

F:有人认为兴衰交替的美国经济不是自由市场资本主义的后果,而是政府干预的结果,您是否同意这一观点?

K:我不同意。因为这一观点的逻辑就是完全不需要政府干预。没有这样的先例,如果没有政府的干预,那些拥有优势资源的人就会掌控一切。如果说监管导致问题,这是教条,是某种金融宗教,监管不力才会导致问题。当3A信用评级的债券分文不值,而投资人认为这是优质债券的时候,这才是监管的失败。我们应保证监管部门能够说到做到,公众才能对他们有信心。如果公众有信心,监管难度会降低,金融业也会发展得更繁荣。如果监管扭曲,没有说到做到,市场参与双方就会出现信息不对称的局面,这是非常危险的。

F:您是否认为单个政府的干预政策会影响全球经济、股市、外汇市场和利率的变化?

K:我认为在小范围内可以,这种监管将从特定层面上影响利率。例如,信贷衍生品市场一度发展非常大,结构性融资也曾经发展得非常繁荣,但是现在却荡然无存。因此,结构性融资市场的参与者,那些通过结构性工具融资的机构,必须要改变融资方法,选择债券。债券市场很健康,而金融领域的某些其他部门的变强或变弱,并非整个国家的金融市场都会受到影响。

(本栏目与新华08视频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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