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最新公布,今年二季度我国外汇储备新增72亿美元。马上有分析人士指出,这远低于二季度我国外贸顺差412亿美元和外商直接投资约230亿美元。他们给出了两个原因解释之间的差额:一是二季度有大量热钱流出;二是欧元对美元贬值使得我国外储中的欧元资产以美元计值缩水。
至少对第一条解释我不敢苟同。二季度我国外汇占款新增5350亿元,意味着净购入外汇784亿美元,这甚至超出了同期外贸顺差和外商直接投资之和,之间的差额应该是热钱流入,而非流出。
其实,央行公布的外汇占款变化比外贸顺逆差和投资流向更能反映外汇的进出。只要外汇进来,无论是贸易顺差还是直接投资,哪怕是热钱流入,都会在外汇占款的相应增加上反映出来,外汇的流出也会体现为外汇占款的减少。除非进来的外汇没有换成人民币,直接塞进保险柜雪藏,出去时也不从人民币换回外汇,不过这样的外汇放在哪里都一样,何必费尽心机地挤到中国来呢?
因此,理论上,外汇占款增加也就是外汇储备的增量。现在的问题是:我国二季度明明有784亿美元的外汇净入账,为何外储增加只是其零头?另外700亿美元到哪里去了?剩下的解释只有一个:外储资产缩水了。
将视野扩大到今年上半年,我国外汇净流入1879亿美元,而外储仅增551亿美元,说明外储缩水1328亿美元。不过去年我国外汇净入账3613亿美元,低于外储增加4531亿美元,可以认为是外储增值918亿美元。但别高兴得太早,2008年金融危机全面爆发,我国外汇净入账5670亿美元,而外储仅增4178亿美元,说明这年外储大约“蒸发”了1500亿美元。2008年之前外储的增加与外汇占款所显示的外汇购入量也有差异,但远不如近两年大。从2000~2007年,累计差异为外储缩水400亿美元。
缩水未必是由于投资亏损。比如2003年12月,汇金成立之初,代表国家向中行、建行和银建投资以外汇注资450亿美元,当月我国外储就缩水415亿美元。之后汇金又向工行、进出口行和农行注资400亿美元,相应月份也伴随着外储缩水。2007年9月中投成立时,外储也大幅缩水500亿美元。
不过按说注资不能作为资产的减计,除非你确定借出去钱再也收不回来了,或血本无归。即使将注资从外汇储备中减计,这样的减计基本上都发生在2008年之前,金融危机后的外储缩水似乎只能用投资亏损来解释。
2008年以来,我国外汇储备累计缩水1900亿美元,如果全部属于亏损,这相当于我国外储总量的7.7%。相比韩国投资公司2008年亏损66.7%;新加坡淡马锡亏损31.4%;挪威政府养老基金亏损23.3%;海外地区主要六大主权基金亏损15.2%;已经是骄人的成绩了。
但我国官方并不承认外储投资亏损,外汇管理局对此是如此表态的:“几十年不遇的一场大危机中各种投资肯定都要受到一定的冲击和影响,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危机冲击最严重的两年,我们都在实现‘保本’的基础上,有比较好的收益。”
若是如此,那2008年以来我国外汇占款增加所显示的新入账而又未进入外储统计的1900亿美元到哪里去了呢?
作者系新华社首席经济分析师